[20050731]食堂

[20050731]人際關係

所謂的「人際關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們的日常生活裡有父母、子女、妻子、丈夫、情人……,我們身陷這樣一張彼此依賴卻又急欲互相逃離的人際網絡,最後發現,其實每個人都僅僅只是一座漂浮在稱謂的海洋中的小島,沒有任何碇泊的口岸,暗礁渦流起伏間亦不可能標定恆常的航線。

《出走的妻子》便是這樣的一本書,以二十六個短篇小說鋪陳一架多面向的鏡子,反射出不同的時間、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同樣在孤寂中掙扎、彼此求索慰藉而不可得的男女。隻身在巴黎求學的中國女子最後落腳在幽暗的紅燈街﹔妻子屢次離家最後住進精神病院,丈夫卻仍舊餵養著妻子的小貓靜靜等待,雖然妻子已經完全喪失「家」的概念﹔年邁的母親乘坐長途火車來到海濱小鎮探望獨子,卻發覺年輕時耗盡青春養育的兒子除了接受救濟金度日外別無他圖﹔日日在香港埠口靠岸的船上唱歌養家的少女,偶然邂逅短暫停留的英國男子,心底明白愛情於她太過奢侈,仍然在夜裡偕男子去了旅店。

蓬草在這本短篇小說集中以細膩清麗的文字和簡潔純淨的語言書寫人世沉重的、難以乘載的悲哀,企圖以不同的人物和情節架構成一幅人生百態縮影,在同一座舞台上各自搬演漂泊的身世、離棄的過程、孤寂封閉的愛情、盲目的信仰、永遠無法彼此理解的關係、輾轉病榻的憤怒、無動於衷的背叛、死亡與分離的時刻……時空的軸向和人事的座標一一剝離抽裂拆解,四散在舞台布幕的陰影處,兀自端坐獨語。

沒有說出口的話語存不存在?沒有真實發生過的情感是否也無由追認?人與人之間每日輪流上演的不同劇碼,無非都是我們希冀在乾裂荒蕪的現實世界中追求一點溫暖的餘光。作者說:「作為渺小的、不完善的人,即使能和同伴成行,總抵擋不了無處依歸、無可安慰的時候。」孤獨,如瘟疫般無可避免地降臨在每個人身上,從內在深處啃噬靈魂最柔軟無助的部分,終至將我們變成結滿癤痂、覆滿繭皮的怪物,無所謂愛亦無所謂恨,僅僅以人的形體交際、行走、吃喝。也因此不可能有真正的幸福。

然而我們確實是生活於如此粗暴荒寒的世界。作者沒有在書中言明、但是隱隱浮現的一個提問是:假使我們真有可能無私地相愛,盤據這世界的龐大無邊的孤獨感,會不會就此離開。

(原載於幼獅文藝)

#個人新聞台 #黃宜君

[20050720]不孕的女人/獨幕六場(上)

人物:

唐雅,二十八歲女子。她是一個很容易辨認的女人,無關乎五官的美麗(不代表不能找美麗的女演員飾演),也不是穿著時髦化妝精緻的都會女子類型;她吸引人之處在於像一本闔上的,可以打開的書,你知道她發生過許多事,她的眼神和氣質便告訴你「是的,我經歷過。」而她永遠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說出來。這樣一個女人,觀眾不一定需要知道她的工作、學識;觀眾只需要看到她經過思考的簡單穿著與髮型,經過練習的聲調與體態。她是個很早便有自覺的女人。

林毅,三十四、五歲男子。對這個世界的認識與了解比較從書本與電影中得知,而不是靠經驗。這當然與他的成長背景有關。林毅可以是個有教養的,品味良好的男人,懂得自我控制,對自己的人生有一定的計劃與想法。然而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他便不是那麼容易理解了。別人的感受與事件對他而言是「事實」的,卻不是「真實」的。也因此別人的生活非常吸引他,然而他並不能真正地了解。他因此是個既情感豐沛又冷酷無情的人;這可以解釋在他身上發生的人際關係的悲劇。

母親,唐雅的母親。五十多歲中年女子,是個嚴謹的中產階級家庭主婦。多年下來她成為一個父權的服從者,對於家庭有她自己的一套嚴格的信仰。雖然她不得不執行一個講究清潔、誠實、勤勉、貞潔與捍衛婚姻結構的母親角色,但骨子裡她還是深愛子女的。

婦產科張醫生,四十歲男子。基本上非常樂觀,因為在他手上通常出不了人命。和林毅是認識很多年的朋友。

中年女護士,婦產科醫生的助手。看多了女人所以經常呈現職業化的疲倦。

舞台:

舞台分成左右兩部分。左半邊是個醫院診間,有一般醫院常見的醫生辦公桌,病人坐的椅子,電腦,X光燈箱等等。診間後方放置一架醫院可以見到的綠色摺疊布屏,布幔後微微透出光線,觀眾可以知道是婦科專用的診台。診間左方有個想像的門,是隔開診間與候診區的門,進出診間的人都要打開或關上這道門。

舞台右方是個簡單的客廳,但是所有的家具、立燈都用白布罩起來。這雖然不是本地搬家或主人出遠門的習慣,但是觀眾還是可以知道這兩件事情有可能發生了。

舞台左右兩半部也用上述的綠色屏幕隔開。

開場時,只有左半部有燈光,右半部只有微弱的,從遠處進來的光線。

第一場

燈亮

(舞台左半部診間的部分坐著醫生與唐雅。醫生坐在辦公桌後,唐雅坐在他右方的無靠背原椅上,那是專供病人使用的。護士站著,雙手交疊,漫不經心。醫生翻翻病歷,再抬頭看電腦螢幕。)

醫:我建議妳還是早點動手術。
唐:你確定是流產嗎?
醫:報告剛剛才出來……不過我很確定,是不完全流產。
醫:妳還是早點動手術清除子宮瘀血比較好。
唐:你自己動刀嗎?
醫:我會親自動刀。
唐:你會用吸取術還是刮除術?
醫(微微訝異而停頓了一下):我會用子宮吸取術。
唐:你確定不會刮到子宮對嗎?
醫:我保證。
唐:什麼時候動手術呢?
醫:越快越好。(指指電腦螢幕)這是妳的超音波照片,子宮裡瘀血很多,妳要早點清掉。
唐:所以胚胎已經不在裡面了?
醫:照了三次都沒發現,應該是在妳第一次大出血的時候就流掉了。
唐:我一點都沒有發現……應該會有一些症狀的……
醫:我想這是早期流產,大概只有一兩週。
醫:妳可以再確認一下是什麼時候出血的?
唐:二十四號晚上,半夜吧。
醫:妳確定?
唐:我確定。是聖誕夜,耶穌降生的晚上。在這種時間流產很難忘。
醫:那也有三天了……妳後天可以過來嗎?
唐:……後天?我必須去一趟香港,機票已經定好了。
醫:這我知道,妳跟我說過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坐飛機非常危險妳知道嗎?萬一氣流不穩定妳可能又出血……。萬一有什麼情況我怎麼跟妳先生交代?

(電話響起)

醫:我是張醫生。(傾聽)對,我在看門診,我有病人……好,我現在過去。(掛上電話,對唐雅說)有個病人接生有點問題,我去支援,馬上回來。妳等我一下。
唐(點點頭):好。
醫(對護士):把燈號熄掉,出去跟外面的病人講一聲。

(醫生打開門下場。護士在辦公桌上摸索著處理完雜務後也打開門下場。)

(林毅敲敲門。唐雅起身去開門。)

林:怎麼搞的,醫生護士都走了?
唐:醫生去接生了,等一下回來。

(唐雅走回原來的位子坐下。)

林:所以還是流產嗎?
唐:對。
林(遲疑地):會不會只是月經來多了一點?
唐:不可能,不會那麼嚴重。
林(仍舊遲疑):那要吃藥還是……
唐:張醫生說要動手術。
林(吃驚):啊?不是已經流掉了嗎?怎麼還要動手術?
唐:要把子宮裡的瘀血清乾淨。
林:小手術而已對吧?
唐:不大,但是要全身麻醉。
林:這,該不會要動刀吧?
唐:不會動刀,用真空吸引術。醫生保證他自己做。
林:呃,聽起來很痛。
唐:不,不會痛。如果不清掉,像現在這樣,還可能比較痛。
林:什麼時候動……動手術?
唐:醫生說越快越好。(抬頭看著林毅)他問我後天行不行。
林:後天妳要陪我們去香港啊,機票都訂了。
林:我也跟副總說了這次會帶妳去。
唐(苦笑著說):對呀,我連假都請了。這下可好,可以真的請病假了。
林:能不能明天動手術?
唐:動完手術要休息。你聽過坐月子嗎?流產也要坐月子的。
唐:你能不能不去?留下來照顧我。
林:妳知道這不太可能。副總那裡就說不過去。
唐:你可以自己去嗎?我留下來動手術就行了。
林:我們公司活動妳向來都參加,妳這次不去很奇怪……再說,我也不放心妳一個人……
唐:我一個人沒問題。

(護士推開門,抱著一疊病歷進來。唐雅和林毅都有點嚇一跳。)

林(問護士):請問醫生什麼時候回來?
護(低著頭繼續整理手上的病歷,並沒有抬頭):再等一下。那個病人有點難產。

(唐雅和林毅都不說話了。室內的空氣異常緘默,遠處傳來別的診間燈號跳換的聲響。)

唐(下定決心):我還是先陪你去吧。回來再動手術。
林:這樣安全嗎?
唐(點點頭):不會有危險。而且對大家都好。
林:唐雅,妳會不會怕?
唐:你知道,我不是第一次動手術。我大概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
唐:其實我最怕的不是麻醉或者流血。我最怕上手術台。
林:為什麼?
唐:婦產科的手術台用支架把腿撐開。支架是金屬做的,非常冰冷。我最怕那種冷,冷到骨子裡。
林:我會陪妳動手術。
唐:你進不了手術室。
唐:我想我會被直接推到恢復室吧?這種大醫院應該有恢復室。
林:我會在手術室外面等妳出來。有什麼問題我一定找老張算帳。
林:妳別怕。

燈暗

第二場

(和第一場一樣,只有舞台左半部打燈光。不同的是,布簾後面診台的部分打了強光,因此觀眾可以看到診台上躺了一個人,醫生在簾後來來去去準備手術器械。金屬器械撞擊的聲音,呼吸器的聲音,脈搏測量器的聲音,從簾後傳出來。)

醫(聲音從簾幕後傳來):病人手腳固定好了沒有?
護(聲音同樣從幕後傳來):固定了。
醫(幕後的聲音):血壓再量一次。確定病人麻醉了?鴨嘴器給我。
護(幕後的聲音):血壓正常。
醫(幕後的聲音):準備真空吸取器。

(護士走到台前,拿著病歷。)

護(對著觀眾,大聲唸):病人姓名:唐雅。性別:女性。年齡:三十歲。一月六日下午四時開始手術。血壓:125/96,心跳:107,瞳孔情況正常。麻醉用量正常。手術結束時間:一月六日下午五時十分。病人術後情況良好,於五時二十分進入恢復室。

燈暗

第三場

與前兩場相反,這一場只有舞台右半部打燈光。林毅與唐雅各自坐在不同的、罩了白布的沙發上。罩了白布的立燈亮著,發出朦朧的光線。

兩人緘默著。

唐:真的不能再試試看?
林:我跟她談過很多次了,她很堅持。
唐:我問的是你的想法。
林:本來我沒有意見,我也不想要小孩……你也知道我一開始還騙她是我不能生,等到……
唐:等到你弟弟生了。
林:我們繼續試試看人工受孕吧。
唐:好痛。
林:忍耐一下,總比我們現在這樣好得多。
唐:真的很痛,每天打那一針,真的……
林:我媽媽問妳要不要試試看中醫。
唐:看中醫會拖很久。
林:我知道。妳讓她曉得妳在盡力就好了。
唐(突兀地):但是我不想要小孩。
林(訝異她的話):妳怎麼……妳上次不是才同意作人工受孕?
唐:受了這麼多罪以後,我仔細思考過,我真的不想要小孩。我必須為太多事負責了。首先是他的性別,再來是他的健康,接著下去是他的智商、身高、體重、遺傳基因、有沒有憂鬱症……一切都可以追溯到他在子宮裡出了什麼事。我受不了。
林:這些事我也一樣必須負責啊。妳以為我就不必負責嗎?
唐:他在我的身體裡長大。在他長大的九個月裡我不能出任何狀況。你不用負這種責任。
林:妳有沒有想過我的責任更重?也許\\\\\\\妳只是那十個月被綁住,孩子出生後我一輩子都必須養他,養妳們母子。我被綁的是一輩子。
唐:所以你也不想要小孩對嗎?
林:如果可以選擇,我不想。但是既然我已經這麼辛苦工作了,再累一點也沒什麼差別……
唐:這是你媽媽說的,對嗎?

(林毅點點頭。)

唐:你不是提款機。沒有人可以壓榨你。

(林毅霍地站起來)

林:她沒有這麼說,她只要我生一個小孩,一個就好。
唐:但是你不想。我也不想。我們兩個人沒有人要小孩。你想要我們的孩子出生在一個父母都不想要他的家庭嗎?
林:我媽媽老了。她很想看到孫子。
唐:你弟弟已經生了。
林:妳這麼說真的很自私。我是她的長子。
唐:難道你不自私嗎?
林:我有付出。我也準備付出更多。

(唐雅站起來,走向立燈)

唐:我難道沒有付出嗎?肉體上的,精神上的……生一個孩子女人要承受什麼,你永遠不會懂。
林:不要以為只有妳辛苦。妳可以不必養家活口。
唐:我有工作。而且我還在工作。
林:妳可以專心養孩子就好了。
唐:就這樣?你來分配我們的生活嗎?
林:你也可以請保母,我們請得起啊!
唐:孩子長大以後呢?唸書以後呢?我們老是加班。孩子回來看不到人,你要他怎麼安心唸書安心長大?
林:妳還沒生!現在就擔心這麼多。妳生出來再說。
唐:我不要孩子出生在這樣一個世界。如果她是女兒……
林:我媽說是男是女無所謂。她只要我生一個就好。
唐:我不要生女兒來受我受過的苦。

燈暗

(待續)

附註:本劇劇名「不孕的女人」 (Barren Woman) 借自美國女詩人席薇亞.普拉絲 (Sylvia Plath, 1932-1963) 寫於1961年的詩作名。特此謹誌。

#個人新聞台 #黃宜君

[20050720]感情事件簿

[20050712]偷偷的

快了,就快滿一年了,我刻意的堅強就快撐不住。到了那一天,我所愛的那個小男孩啊,我曾對你說過的話裡藏有秘密,請你想明白。365天真是漫長、真是短,漫長到讓你忘了我,短到讓我還來不及說:「其實我是愛你的。」

[20050712]猶太人的飲食

猶太人不把奶和肉一起烹調,因為他們認為奶是母親,肉是孩子。把母子同煮是不道德的。

他們又說,不吃無鱗的魚。

任何動物的血都得沖得乾乾淨淨才能下鍋,因為血是生命和靈魂的象徵。

[20050712]無政府

今天是無政府狀態,中午到淡水領事館去吃飯,好一個大太陽,都快燒焦了。懶懶的趴在陰涼的窗台發呆,淡水河顏色青的很不自然,有點像蘋果口味的晶晶果凍。

果凍上漂著一隻背脊骨折的大死魚,有點腐爛的樣子。我輕輕的對牠說:「願主保佑你。」後來侍者送來烤魚排飯…呃,味道有點腥☞心理作用。

距離上次到領事館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一段日子未必如意,卻深刻,我以為我會悄悄的退開,讓窗邊的陽光取代我的位子。現在才發覺,我的習慣不容易改變,只是沒什麼原則,總而言之,現在倒是沒什麼難過的感覺。

那是因為我長大了嘛…

[20050701]歐陽靖推薦的關東煮

台北市延吉街①③⑥號
燒烤和生魚片還有好喝的清酒
營業時間:約從傍晚⑦點到凌晨③點
歐陽靖只有在週末晚上⑪點後才會出現。